钓鱼城(出书版)分节 2

吴蔚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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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隘中曹友万见援兵到,亦挥军。蒙古军主帅阔端见受到,仓促之间时难以对敌,正召集马撤退时,汪世显率军自安赶相会。两支蒙古军兵,士气登时振。阔端将骑兵分作百十队,番向宋军驰。两军均殊奋战,喋血十余里。当时已是秋,临近冬季,宋军均穿,而是铁甲,被极其笨重,利于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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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亮时,宋军渐渐失利。蒙古集结军,以铁骑四面围绕,将曹友闻军包围在中间。

诸将劝曹友闻单骑突围,:“军虽没,然杀敌亦半,将军何突围而,以图举?将军在,敌决敢入蜀。”曹友闻叹:“武休关奇兵,既已失机;沔州坚守,今天又被掣肘。以此误蜀,蜀必亡,吾与蜀俱亡矣!”坚决肯单骑逃走。

矢石如雨,宋军伤亡惨重。曹友闻中了箭,遂马步战,血鏖战至夜晚,与诸将皆战。曹友万率五百重围,返回冠隘。因四川制置使赵彦呐发援兵,城中乏粮,曹友万只得率残部城,终突围成,没。

阳平关战,曹友闻所率宋四川边防锐全军覆没,通向蜀中郡的蜀为蒙古军所控制,四川门户洞开。但蒙古军亦付了沉重的代价,伤亡数万,关尸骸山积。蒙古打扫战场时,发现了曹友闻的尸及“遍胆”旌旗,这才知宋军主帅已经阵亡,均额手相庆。

蒙古军先锋汪世显与曹友闻本是旧识,听闻老友战,叹:“真男汉也。”令予以厚葬,并设盛礼祭奠。

这时候,名素颜布女子手婴孩到阳平关,自称是宋,名梅,是曹友闻将军旧识,冒敌营,只为见故面。

蒙古惊异瘦弱疲累的冷静和勇气,遂将带至曹友闻灵

梅从容祭拜,将婴放在旁,自己则取的古琴,盘膝坐,当众起琴

琴声叮咚,仿若幽涧清泉,圈涟漪,清清冷冷,与世无争。渐渐地,旋律流畅起,滴泉汇成了潺潺溪流,断,欢地流淌,奔向远方。每点波的粼光,每起的,每珠,都显示着奔跃向的灵与美丽。,又有更多的溪流加入了东流的行列。音律愈发雄浑,流越,越越急,起伏奔腾中,波澜翻涌,惊涛拍岸,气。正以为风骤雨即将临之时,节奏陡然转缓,原百川到海,汇成了片汪洋,浩瀚中终归宁静。

蒙古军中无识得音律,但却个个悄然肃立,静静聆听着琴曲——只觉得这支曲子由静而,由缓而疾,由婉转曲折而澎湃汹涌,由涓涓淙淙到浩浩,迭宕起伏,化无穷,闻之如临自然境,心旷神怡,妙可言。

汪世显次子汪德臣时年十五岁,作为质子跟随在军中。为清澈的琴音所打女子在刀环伺泰然琴,超凡脱俗,清傲世,仿佛寒独自开的梅,这地印在的脑海中,终生无法忘记。二十多年,直至其子汪惟正娶耶律楚材孙女耶律昼锦当,汪德臣才意外得知薛梅在曹友闻灵所弹奏的琴曲名《流》,与另支名曲《山》同为秋战国名士伯牙所作。而所谓“山流”,巍巍乎志在山,洋洋乎志在流,寓意“知己”也。

琴音泠泠,琴心昭昭。恍然觉中,乐声越越低,几可闻。到最音时,薛指拂,琴弦竟然断了愣了愣,,将鲜血,血染。汪德臣站得离最近,忙扶住,问:“子可还好?”

梅面如金纸,虚弱之极,只抓住汪德臣的手腕,勉旁望去——那襁褓中的婴孩正张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浑然知与险境——虽然没有开说话,亦没有与汪德臣有目光汇,却登时明的心意。知怎的,热,想也想,慨然:“子放心,若是就此治,养这孩子。”

:“多还是没有转头看汪德臣眼,只是舍地望着孩子,目光逐渐迷离起

汪德臣问:“孩子是男是女,什么名字?”薛:“曹及说孩子的名字,手蓦然松,倒地气绝。

那婴孩似有所应,“哇”地声,哭了起。汪世显走起了婴孩,地叹了气。那刻,汪德臣清楚地受到了发自的难和哀伤,自己心头也由得惘然起——如若几年南宋朝廷接纳了汪氏的附,那么宋子民,又将是怎样的番际遇?命运当真是百转千回,叵测难料。即使是当世豪杰汪世显者,也被时代的旋涡所噬,全然能自主漂流的方向。

血而亡,蒙古知其历,只得将与曹友闻葬在。曹氏遗孤则由汪德臣收养。因还继续随军蜀,无暇顾及,先派将孩子回巩昌,请姑姑汪蓼代为照顾。

歼灭曹友闻,蒙古军乘胜追,又占了军事重镇利州。为保卫南宋四川军政中心所在地成都府,宋将王连以重兵守卫剑阁,扼守蜀

剑阁所在的剑门关居于剑山中断,地极为险峻——峻岭横,峰峦直入云霄,倚天似剑;危崖耸,立千仞,横亘延,从东北向西南蜿蜒展,达百余里,如天垒城郭;峭中断,两崖对峙,线中通,有隘路如门,故称“剑门”。唐代有《剑阁赋》详描述剑阁地貌:“有剑阁横断,倚青天而中开。则松风萧飒瑟飓,有巴猿兮相哀。旁则飞湍走壑,洒石阁,汹涌而惊雷。”又在《蜀难》中称“剑阁峥嵘而崔嵬”,“黄鹤之飞尚,猿猱度愁攀援”。剑门自古为雄关险隘,又称“天关”,享有“剑门天险”之誉。因其为四川之北门,是由旱路入蜀中的必经之,号称“蜀北之屏障,两川之咽喉”,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蜀汉将姜维以三万兵守剑门,魏军十万军于关外,真可谓“夫当关,万夫莫开”。

然宋军新失主帅,惊未定,即使有剑门天险,还是未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蒙军。蒙古将郝和尚拔都率领十二名敢队员以夜为掩护,自悬崖爬入关破剑门天险。所谓“车得方轨,马得成列”的蜀门险,在蒙古骑兵面,“昔所谓天狱,所谓天险,所谓、小漫天寨,肆行如履平地”。如此,成都府北面最防线失守,成都平原完全在蒙古铁骑之

路蒙古军由宗王穆直率领,往西走迂回南,先宕州、阶州,入文州境。文州“山川险厄,控庸蜀,蕃”,是南宋防御蒙古南的重军事据点,南宋文州知州刘锐、通判赵汝屏等官员率军民行了拼抵抗。穆直见文州时难以先锋按竺迩继续城,自己则率军溯龙江而岷山之外,再沿岷江而,经石泉军南,终于按期在成都附近与皇子阔端率领的蒙军主会师。

成都是南宋四川军政中心所在地,城市商业异常繁华。由于经济繁荣,直是南宋朝廷财赋的重供应区域。因南宋四川军政最官赵彦呐早在曹友闻率部与蒙古军血战厮杀时已逃往夔州,且将戍守军队数调走,以保卫自己,成都城中士卒七百,其中四百名是盾牌手,另外三百名是府衙差役。如此,成都作为四川最重的中心城市,本就没有抗敌防御的能

蒙古军先试探派了三百名骑兵,打着武休关宋将李显忠部的旗号,到成都城外的驷马桥。由于太平久,成都百姓识兵革,忽听闻有小股军队到,误以为是线溃败的部队,四川制置副使兼成都知府丁黼还特意立旗榜招纳安溃兵,这些假冒成宋兵的蒙古骑兵遂堂而皇之地从东门入成都。

在随的两天,蒙古兵频繁往于城,没有发觉真相。直到第二天晚名蒙古骑兵漏了行踪和风,被擒杀,成都百姓才知已经入城。梦初醒的成都军民随即与伪装败的入侵者展开烈的巷战。几十万全副武装、装备良的蒙古军,对决的是座没有任何防备和防卫的城池,结果可想而知。蒙古骑兵蜂涌入城,几乎费吹灰之占领了南宋四川军政中心。成都知府丁黼在巷战中战,成为宋、蒙开战以的第位地方官。

蒙古军主帅阔端入坐成都府衙,命卜者占卜吉凶,以此决定成都百姓的命运。卜者预言:“民心归,成都是四绝地,若住,二世。若,血洗而去。”

刚好此时传阔端于征宋军中的消息,于是阔端书“杀”二字,丧心病地屠杀了城中所有居民,并纵焚毁了成都城。

,阔端留将塔海、汪世显等军向川西、川东抄掠,自己则率领主北归。而被蒙古军反复围的文州在坚守七十五,终因援军至、城源被断而失守。蒙古行了的屠城,南宋军民者多达五万余。屠杀并未就此而止。留在四川的蒙古军扫了整个四川地,肆烧杀掳掠,破惨烈,四川“五十四州俱陷破,独夔州路及泸、果、数州仅存”,川西之丧十之七八,仅成都城遭蒙古军屠杀者就多达数十万之众。

汪世显等军还预备打宋四川制置使赵彦呐所在的夔州,以此打开川东江门户,但因缺乏军,终能成事,只得肆掠杀退兵而去。而对宋军战败负有可推卸责任的赵彦呐只被削职贬黜,于贬所。

自北宋初年以,四川近三百年未经战戈滋味。即使在北宋灭亡、南宋初建时,金军多次四川,均未能破蜀防线,故蜀中始终得以保全,民富庶,对南宋王朝维持半江山起了至关重的作用。在中国历史,还从未有北方游牧民族占据四川的先例。

然此次蒙古军在汪世显的引导举破蜀,驱直入,导致四川半沦丧,使得南宋半江山又残破了半,对宋、蒙方均有重意义。

当时另路负责经略江淮战场的蒙古军已遭失败,连主帅曲在了打襄阳的军中,年仅二十七岁。曲窝阔台最宠子,已经被立为皇太子,是的继位者,的意外之,对蒙古是个小的打。然其兄阔端却在西南战场取得了辉煌胜利,占了蜀天险,且开始窥测中原的门户,正如汪世显所言:“吾已撤彼之藩篱,行寝其堂奥矣。”这无疑是蒙古征南宋计划中的重突破。蒙古将此战与之的灭夏、灭金相提并论,足见其重

而对南宋而言,四川半沦陷,对其构成了致命威胁。蜀中本是膏之地,供应南宋三分之的财赋和军粮,自被蒙古军,陷于连中,从此再也没有能支援南宋其战场,且急需朝廷量军队、增援,以阻止蒙古军顺江东。如此,南宋财愈发捉襟见肘,堪重负。

蒙古军突破“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蜀门,顺利入蜀,汪世显的作用十分突。宋均认为是汪氏引贼而,视其为罪魁祸首。而蒙古方也知这点,窝阔台召汪世显入觐,当面夸其军功卓著,赐金虎符,恩宠备至。蒙古惯例,“除万户者未有赐金虎符者”。汪氏由是取得了万户总管兼领军民的特权,从此跻汉地世侯之列,愈发心塌地为蒙古

数年间,蒙古军连续兵抄掠,所,无恶作,所成焦土,蜀中残破堪。直到余玠任南宋四川制置使,励图治,充分利用四川多山的地形,创建了以州钓鱼城为核心的山城防御系,这才转了蒙古军肆意横行四川的局面。

从建成之起,钓鱼城以“巴蜀津”的地位而声名鹊起,成为独立支撑四川战局甚至影响天格局的擎天柱。直到南宋王朝灭亡,它依旧独树帜,巍然屹立,是蒙古心中可怕的敌。在中国城池历史,它是唯座从没有被武塞堡垒。

章 在在风寒

夜幕降临,千岩万壑悄然隐去。冷月清光的钓鱼城巍然孤耸,仿若幅巨的剪影,孤悬在中。薄刀岭带生,虽能见到漫山遍姹紫嫣的美景,梅的清却随夜风漾开去。见它,但能受到它的无在,如影随形,缕,沁心脾。

谁使神州,百年陆沉,青毡未还?怅晨星残月,北州豪杰;西风斜,东帝江山。刘表坐谈,,机会失之弹指间。伤心事,是年年冰,在在风寒。说和说战都难,算未必江沱堪宴安。叹封侯心在,鳣鲸失;平戎策就,虎豹当关。渠自无谋,事犹可,更剔残灯剑看。麒麟阁,岂中画儒冠?

——陈杰《沁园·丁酉岁事》

夜幕降临,千岩万壑悄然隐去。冷月清光的钓鱼城巍然孤耸,仿若幅巨的剪影,美而单薄,半浮半现,孤悬在中。

三江如练,沉静而稳重地承托着点点帆。

薄刀岭位于钓鱼城西,虽只是个小山峦,但地十分险峻——两面均是悬崖绝,岭薄如刀,故称“薄刀岭”,号称“钓鱼城最为险绝”。

最窄宽仅尺许,陡然直,横卧峰巅。行至此,只望两边悬崖,会心惊胆,有“刀梁径窄,狭者无二,蜿蜒,侧目骇而神惊”之叹。因是镇西门入主城的必经之路,戎司在牛巷颈西的岭置有关卡,号“萦带亭”。

龙在山脊游弋行,这是举着把、全副武装的军士。小心翼翼地穿薄刀岭,到萦带亭关卡。

领头的中军都统制张珏二十岁,瘦削强健,英气刀驻足关,向同行的客言介绍:“自这关卡开始,往东属于城了。”

言比张珏几岁,个子,却是厚壮结实,张圆脸得发亮。和四名随从都是,在紫衫戎的宋军军士中甚是扎眼。几个眼睛,四扫视,似在寻找什么,模样甚是古怪。

的山岭笼烟带气氤氲,如梦似幻。薄刀岭带生,正值初时节,寒梅绽放枝头。虽能见到漫山遍姹紫嫣的美景,梅的清却随夜风漾开去。见它,但能受到它的无在,如影随形,缕,沁心脾。只是山林木成荫,即有明月相照,四仍是昏茫片,想看清楚事,还真是难以办到。

张珏又:“钓鱼山整致像条横卧的鱼。将军到的东面新东门带是鱼头,这西面的薄刀岭,是鱼尾。鱼头和鱼尾在外城,鱼城。”

:“那么这里就是鱼尾和鱼,该是城的西入了,虽无城墙城门,却有西门之实,战时又如何设防呢?应该只这关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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